【恒温03】郎东哲-惨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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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人类的悲哀便在于此,拥有的东西不去珍惜,对于得不到的却永远渴望——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》
齐思钧去世的第三天,我走进了郎东哲所在的医院。
我已经很多年没走进过医院的大门了。自从离开m城之后,我就没在乎过自己的身体,公司安排的每年体检没去过,加班倒是连轴熬,出差也总去,满世界的飞。
我不想停下来,我不想思考生命。人生于我,是一条多年前就已经干涸的河流。
关心是无意义的。
这些年,我去过的最接近医院的地方,或许就是我们公司的医务处了。我的抑制剂需要补货,仅此而已。
走进那扇玻璃大门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医院居然这么冷。早知道我也许应该加件外套。空调轰鸣着,试图用刺骨的寒冷提醒走进这里的每一个人,尸体是什么温度。
“齐思钧现在,也这么冷吗?”我想,“任谁的拥抱也温暖不了。”
请郭先生到6号诊室。广播在叫我。
我走进去,入目一片惨白。惨白的墙,惨白的大褂,惨白的病历本摊在桌上。
“齐思钧现在,也这么惨白吗?”我想,“再浓的信息素,也勾不起他脸上的一丝红晕了。”
“请坐,”戴着眼镜的男人叫我,“您好,我叫郎东哲。您今天哪里不舒服?”
齐思钧死了,我哪里都不舒服。
“胃疼,”我垂着眼睛掩饰自己的悲伤和愤怒,“实在有点忍不住了,太影响生活,所以过来看看。”
“最近的上班族,胃都不太好。不舒服就早点来医院,就怕你忍着忍着忍出大病来,不值当。”他翻着我的病历本,“先去做个检查吧,我给你开单子。叫,郭......文韬。诶?”
郎东哲从白色的问诊桌后面抬起头,扶了扶眼镜看着我:“冒昧的问一下,你是王春彧的同学,是不是?”
他既认出我,我也不刻意瞒着,只是不知道我和齐思钧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:“嗯。”
“你们前几日同学聚会,我看了照片。”郎东哲说了句听不出情绪的话。
“哦。”他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,倒让我不好接话深入,只能拿过他开的单子,先出去做检查。
啪嗒、啪嗒、啪嗒,脚步在空旷而冰冷的走廊上,像裂开的水管,鲜血滴在地上。
郎东哲说胃镜的结果不太好,要我考虑活检。我说不打扰你门诊了,等你下班一起吃个饭详聊。
在外面找了个小店坐着,点了份粥,等郎东哲下班。
刚才的胃镜搞得我现在还想吐。
齐思钧也做过胃镜吧,他胃不好,看了这么久的病。他有没有也从医院出来,跑到这家小店喝点粥。
坐在餐桌上,捧着粥,我脑子里头一次闪过他病逝的可能。但也只是闪过而已。神啊,我十天前才刚见过他,他不像是病了啊。他的眼睛明明还那么清澈,能完整的映出一个我。
他还喝酒了不是吗?有胃病的人怎么喝酒?
这时候郎东哲推门进来。挂在小店门口的风铃乱响,吵得我心烦。
老板招呼他:“老样子吗郎医生?”
“朋友在,加个炒牛肉,再搞个时令的炒菜。”郎东哲朝后厨喊,又坐下对我说,“这店简直像我们医院的第二个食堂。”
我指了指已经见底的粥:“确实好吃。”
其实我心里有事,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。
“是王哥介绍我来这里看病的。”我先开口,“他说之前我们有个同学也是胃不好,找了你就好很多。”
“啊。”郎东哲想起那是齐思钧,“齐思钧的事,你也听说了吗?”
我说:“七天后我也会到。”
郎东哲可能是怕我不信他的医术,以为是他治死了老齐,特别解释了一句:“他那是慢性胃炎,虽然折磨人,但我们用药多年,控制的还不错。”
顿了一下,他加了一句:“和你的情况不一样。”
我不在乎自己什么情况,毕竟我今日来根本也不是为了看病:“慢性胃炎,老齐常用什么药?”
这问题有些突然,按理说,这都是病人的隐私。可如今我坐在郎东哲对面,我们都不过是怀念去世的朋友。所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:“止疼药是必有的。他还胃酸过多,我给他开了相关的抑制剂。齐思钧的胃病已经挺稳定了,别的药都停了。”
“那,”我的声音在颤抖,“那他怎么会突然就...”
郎东哲又摇了摇头:“不清楚,我听他家属说,警察那边给的结果是意外。”
去他的家属。这词显然刺痛了我。不过是钻了空子,趁老齐寂寞的时候和他领了证而已。一张破纸,他算什么东西,也配叫齐思钧的家属。
“听说他,他家,他家属,不在本市?”
“嗯。正好出差在外地,一时回不来。最近殡仪馆什么的都是我和春彧在联系。”
“那...郎医生,你见过老齐了吗?”我的鼻子有点酸,可能是刚才上菜的时候被烟熏的。
“没有,人在警察局的太平间呢。”郎东哲的眼睛也有点湿润,“说还有报告没写完,让殡仪馆过两天再去领人。到了殡仪馆估计也见不着,还得收拾呢,估计我要见,也得是送别那天。”
咬芹菜的声音让我想到断裂的白骨。
“我,我和齐思钧在大学的时候关系很好。”我把筷子放下了,“但后来去了外地工作,也就断了联系。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,我,我们才见了一面。”
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。”郎东哲透过镜片盯着我的眼神让我有些慌张。我想过他会看穿我的目的,但我没想过他会就这样直接说出来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。我是齐思钧的爱人,他郎东哲不过是一个医生,一个嫌疑犯,还有什么?王春彧的伴侣?他有什么资格质问。
“是。我想知道。”我甚至觉得那一刻自己是有些恼羞成怒的。
“那你不应该来找我。”郎东哲这样的松弛让我更生气了,什么意思,他瞧不起我?
“我想,你是他的医生,应该会了解一些他的事。”忍,在真相大白的时刻之前,为了齐思钧,我什么都能忍。
郎东哲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:“不如,我给你个联系方式吧,他先生。”
“不。”我都没仔细思考,几乎是他话音结束的瞬间,我就拒绝了。可能是我内心确实恐惧着什么。
这么多年,毕竟是我对不起他。
“那,要么我把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吧?”郎东哲问我,“是小齐的高中同学,也是我的病人,他们两个好像关系很好。你如果有关于小齐的事想问,他葬礼那天也会来。”
“多谢你。”我说。
在火车缓缓驶入m城车站的时候,我靠在窗边,曾想过无数种和齐思钧的重逢。却没想到今天,没想到这些年我的故事,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。没想到这些年的他的故事,我竟要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嘴里听说了。
“你多注意身体,少喝酒,等葬礼过了来复查。”郎东哲安慰我。
我摇摇头:“葬礼过了,我要回公司,不在m城常待。”
“那也好,”他说,“大城市医院肯定设备更好些。”
“好。”我答应他,但我自己知道,我是不会再去医院的。
那惨白的风,消毒水味和冷气不属于我。
谁也救不活死去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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